碧树凋却飘摇叶，
何惧西风肆徘徊
文/石岩磊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念兰堂红烛，心长焰短，向人垂泪”，这些嘉词丽句的作者是宋朝文学家晏殊，他的两则故事更为后人称道。晏殊14岁就参加殿试，当他拿到考题时，对主考官说：这些我都做过，请求换个题目。他的真诚受到宋真宗的赏识，被授予秘书省正事。北宋与辽签订“澶渊之盟”后，边境无战事，一派歌舞升平景象，朝中大臣多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唯有晏殊在家与兄弟们讲习诗书，皇帝问其故，答曰：“为臣我并非不喜欢宴游玩乐，只是家里贫穷没有钱出去玩，臣如果有钱，也会去宴饮。”皇上因此更欣赏他的诚实，便委以重任。
诚实并非简单的实在，而是要有底气做支撑。晏殊从小聪明好学，5岁就能填词写赋，有“神童”之称，所以才敢于在科考时大胆说“换卷”，如果他胸无点墨草包一个，也不可能“压中考题”，假如他只是逞一时之勇，怎会入皇帝的法眼。诚实也非直来直去的“炮筒子”，而是要有把控全局的聪慧。晏殊虽然清廉，在京为官也不至于没有酒钱，他之所以说是无力游玩，大概只是不想得罪其他大臣，也不愿在皇上面前显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如此说来，诚实是一种大智慧，是大智若愚的自然流露，并不是老师送给差生的唯一好评。
反过来讲，诚实可以添才，能够益智，还可养神。老实人大多脸皮薄，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无能，更怕他人认为自己“傻”，所以会暗地里下苦功，偷偷地用笨办法，久而久之便有了超出常人的本事。与乖巧之人相比，老实人总显得笨拙，不善于机锋相对，羞于巧言令色，不齿阳奉阴违，无奈下，只好玩大智慧，凡事不争锋，不抢头功，在沉默中明辨方向，于无形里化解矛盾，最终智慧成了他们脸上的憨笑。人们常说“老实人不吃亏”，这怎么可能呢！柿子不是要捏软的先吃吗，老实人不善争辩，好事自然会先落在尖头上，所谓的不吃亏，只不过是老实人不计较得失，自然便没了吃亏占便宜的担忧，也就涵养了他们的大气，身子站高了，四周的沟坎一览无余，绕开污泥浊水走就是了，好似一群豺狗生怕路过的雄狮争抢它们身边的腐肉，它们哪知狮子只对远处的活鹿感兴趣。
晏殊的诚实练就了他过人的才气，其词闻名于文坛，尤擅小令，风格含蓄婉丽，与儿子晏几道，并称“大小晏”，又与欧阳修合称“晏欧”；诚实也带给他骄人的运气，晏殊多地为官深得民众爱戴，曾贵为宰相，虽遭奸佞小人陷害，但都无大碍，死后宋仁宗两日不上朝以示哀悼，并赐谥号“元献”；诚实还造就他容人的大气，晏殊唯贤是举，范仲淹、孔道辅、王安石等均出自其门下，同时也举贤不避亲，将自己的女婿富弼提拔为枢密副使。诚实之功不可谓不厚，或许晏殊再次“独上高楼”时，会吟道：无可奈何诚心在，似曾相识晏归来，碧树凋却飘摇叶，何惧西风肆徘徊。
（文/石岩磊 写于2017.9.28 星期四）
注：本文特为《学以致其道》供稿。
石岩磊，一个漂在北京的满城人，一个年龄逼着早起的知命人，一个不会抱怨的傻子，一个不知后悔的呆子，在微信里觅到一处清静之所，在文字的组合中发现了一片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