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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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刚过，节气意义上的春天虽然还没有溜走，但在很多南方城市初夏的气息却已经浓烈。青梅小小，西瓜糯甜，当正午的阳光直射大地时，春天似乎就再没有了踪迹。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可是，时光匆匆，当第一缕春风开始温柔地吹拂行人时，春天就像卯足了劲儿似地往前跑，一个不经意，桃花开了，再一个转身，杏花谢了；大街小巷，绿色一日一日地，在人们不经意间，它就悄悄铺满了世界，与你撞个满怀。它让你惊呼，让你感慨，也让你不由地伤感：春天为何这样匆匆啊！

或许是为了留住春天，或许是为了让时光走得慢一些，每到春天将逝的时候，诗人们总是会忍不住要用文字来挽留春天，祭奠青春。岁月催人老，在诗人眼中，春天不是用来欣赏的，而是用来祭奠的，今天，笔者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一首伤春之作。词作者就是人称“张三影”的宋朝著名词人张先。张先可以说是宋朝文人中最好色的一位，80岁的时候还娶了一位十几岁的如花美妾。真是越老越多情。他因这首词成名，词作中一句成千古佳句。

天仙子 张先（宋）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这首词是一首年老伤春之作。张先本就多情，此时又已年老，对时序的变化自然更为敏感。这首词的一开篇，作者就用“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写出了他此时的心境：暮春时节，词人没来由地有些伤感，于是他就借酒浇愁，一边喝酒，一边让歌姬给他唱《水调》曲。可是，等到午睡以后醒来，他心中的忧愁还是没有散去。一个“愁”字就揭示了词人此时的心情，也成了词作的词眼。

“送春春去几时回”，每一年的春天都会如约而至，可是词人已经是白发之年，逝去的青春如时光的流逝，流逝在了每一个春天里。“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计省”两句反用杜牧诗句”自悲临晓镜，谁与惜流年？”，一个“晚”字，不仅揭示出了此时已到了傍晚，而且隐喻作者也已经到了暮年；一个“悲”字与上句的“愁”字互相照应，此时的词人看到镜中年老憔悴的自己，更添伤感，一股缱绻寂寞之情扑面而来。

下阙写景，是写作者外出派遣愁情的过程。“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作者因为内心忧愁无法排解，于是就到院外观赏夜景。此时，天色即将暗下来，水禽在沙边的岸上并头而眠。看着这成双成对的禽鸟，想到自己的年老，作者心里更加孤寂了；正在这个时候，刚刚还黑暗的夜空突然亮了起来，一轮明月破云而出，让作者欣喜不已。

“云破月来花弄影”一句历来为人激赏，成为千古流传的佳句。此句中的“破”字用的极妙，云层破裂，月亮显现，不知道是云层淡了还是薄了，还是月亮自己扯破了它。而后面一个“弄”字，是花发出的，好像柔情倾泻，浑然天成。实际上，“破，来，弄”是一气呵成的，云不破月就不来，月不来花就无法月下弄影。三个字前后照应，紧密相连，为读者营造出了一个花月生香的美轮美奂的境界。

在上一句中，作者忧愁的心情稍稍有了一丝缓解，可是这样的欣喜转瞬即逝。“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天色晚了，作者进了屋子，因为有风的缘故，他急忙遮住油灯，这样的风，作者很是担心。为什么了？因为风不仅会吹灭灯光，更会吹落花园还在盛放的花朵。这样的春风如果吹一夜，明早起来，看到的恐怕就是一地的落花了吧。想到这里，作者刚刚有些愉悦的心情于是又黯淡了：哎，春天还是要走了！在这里，全词的情绪又回到伤感的氛围中去了。

总观整首词，上阕主要写词人自己的心思，一个“愁”字统全文，点出了这是一首暮春伤春词，属于静态描写；下阙由景入情，情景交融，进一步加深了词作的感伤氛围，属于动态描写。上下阕动静结合，通过一些景物的描写刻画为读者展示了自己心情变化的一个片段，让人也不禁为之感伤为之动容；在景物的描写上，词中一句“云破月来花弄影”成为千古绝唱，为读者营造出了一个感伤唯美的月下光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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