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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什么意思_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典故翻译

作者:车型网
日期:2022-08-27 19: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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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无路可走了吗?

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无处可去了吗?

真的无处可去了吗?

广武涧的风,是那么的凉。掠过耳边,如同刀割一般。

还要往前走吗?

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了。

可纵然回头,哪里又是归途?

还是他,早已经把来时的路彻底忘记。

灼灼西隤日,余光照我衣。

回风吹四壁,寒鸟相因依。

周周尚衔羽,蛩蛩亦念饥。

如何当路子,磬折忘所归。

岂为夸誉名,憔悴使心悲。

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

黄鹄游四海。中路将安归?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很久以前,他的朋友曾经称呼他为:“嗣宗”。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一个承载了家族期望的名字。

他所要承嗣的阮家,是一个起于汉末,兴于魏晋的书香门第。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家中却以文士著名,他的父亲,阮瑀,就是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善解音律,能鼓琴;又长于书记章表,曹操的军国章表多出自他与同僚陈琳之手。

只可惜,他的父亲,却过早去世了。

与叔夜一样,他在母亲与长兄的溺爱中长大。因为这份溺爱,又由着他过高的天分和灵性,他的天性,也和叔夜一样,奔放无忌,放浪不羁,自然万物,都是他的心灵自由驰骋的大世界。

年轻的他,多么向往变成一只巨鸟,一飞冲天,如鹏翔九天,如鲲泳于海,纵然现实是逼仄的,而人的心,却依然可以充满想象,自给自足,自由自在,未被任何外物污染,不为任何世俗牵绊。

于心怀寸阴,羲阳将欲冥。

挥袂抚长剑,仰观浮云征。

云间有玄鹤,抗志扬哀声。

一飞冲青天,旷世不再鸣。

岂与鹑鷃游,连翩戏中庭。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他声音,和竹林七贤所有的声音一样,终不免逐渐暗淡,逐渐消失。

中国的历史,对于如阮籍嵇康这样的人,时代往往是错乱的。

乱世,于他们而言,纵然不幸,却是一个黄金时代。乱世之中,人人都在逐鹿中原,没有余力对思想进行大钳制,大清理,相反,却需要对这些新鲜的思想进行利用,从而转化成为执掌天下的资源。因此,这些充满创造力和批判精神的心灵,还可以自由发挥,无拘无束。

然而,乱世终将结束。

新的王朝即将诞生,新的统一即将开始。

所有的声音,都将在日趋严酷的打压下,逐渐归于沉寂。

他,终归是不曾像叔夜那样天真,悄然间,他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宿命。

夏后乘灵舆,夸父为邓林。

存亡从变化,日月有浮沉。

凤皇鸣参差,伶伦发其音。

王子好箫管,世世相追寻。

谁言不可见,青鸟明我心。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那些来自心底的质问,一次次如炸雷般响起。

他很累,很累很累了,这个世间,最累的事,莫过于无数次的自我质疑。

往前走,前面已是断壁深渊。

往回退,后面早已荆棘遍布。

而停留在原地,那凛冽的寒风让人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突然感到了恐惧。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

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

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

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

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

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他想到了山涛。

他很早就认识山涛了,在山涛寒微并未出仕之时,他和山涛,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山涛,是一个很有远见洞察的人,在高平陵事变发生之前,他就已经预感到了,曹魏,终究守不住那三分天下。于是,在司马师取代曹爽正式登上历史舞台之时,他迅速改换门庭,如今,已经官至尚书吏部郎了。

山涛心中,一直有一份心怀天下的抱负,即使有过怀疑,依然能坚持初心。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他也想到了嵇康。

嵇康,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即使,他并没有那么可亲。

他总是那么率直,那么纯真,他几乎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会考虑他人或者世界的眼光,他任性的活着,无知无惧,无求无待。

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风姿卓绝的嵇康,执拗尖锐的嵇康,豁达潇洒的嵇康,激愤嫉俗的嵇康,淡然从容的嵇康,宁为玉碎的嵇康……

这么多人围观了他的死,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他,真正懂得他的内心?

所以,有人说他是幼稚无知不通世情,也有人说他在为理想殉道。他的一举一动一生行藏,都是传奇,都是谜语。

可是最终,山涛走了,嵇康死了,只剩下自己,既成不了嵇康的围观者,也不愿去沾染这个污浊世间的半分责任,更无法决然的舍弃一切,舍弃宝贵的生命,去做那一只奋不顾身扑火的飞蛾。

所以,现如今,他是谁了?他还能去哪了?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

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

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

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

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眼前,已是万丈深渊。

黄昏的太阳,早已沉没在远处的连绵山脉后,一些余光,如血的浸染了周围的云彩。

他原本想长啸,可是,他啸不出来。

他原本想狂喊,可是,他也喊不出来。

他原本想大哭,可是,他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

那些失去的东西,已如眼前的陡峭山崖一样,深不见底,无法唤起记忆中的任何一点回响。

他本想选择遗忘的。

他本以为自己是怯懦的。

那些沉重,绝望,郁结和惨痛,他多想将它们一起扔下茫茫的悬崖,从此不复相见,不复感喟,不复心痛。

可他也一直明白,一直一直很明白——

他做不到。

出门望佳人,佳人岂在兹?

三山招松乔,万世谁与期?

存亡有长短,慷慨将焉知?

忽忽朝日隤,行行将何之?

不见季秋草,摧折在今时。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生命,终究是可贵的。

那些流淌过的血,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毕竟,真真实实的来过。

就像曾经走过的路,即使总有一天,会走到绝境,可是,他毕竟来过。

至于血有没有白流,命有没有白丢,路是否白走,答案,谁能知道?

答案,也许本来就没有意义。

因为它只在心里,只在自己的心里。

——虽然,那是仅存心间的最后一点残念。

最后一点希望。

步出上东门,北望首阳岑。

下有采薇士,上有嘉树林。

良辰在何许,凝霜沾衣襟。

寒风振山冈,玄云起重阴。

鸣鴈飞南征,鶗鴂发哀音。

素质游商声,凄怆伤我心。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山涧的泉水,顺着山缘流淌着,偶尔遇见尖锐的岩石,发出叮咚的悦耳声响。

沿路的野花,顺次开去,有几株被车轮碾过,陷落于车辙之间,却还有淡淡的香味,混合着泥土的湿味,飘溢于黄昏的气息间。

路过的大鸟,长鸣一声,仿若悲戚,仿若长吟,张开白色的翅膀,流逝于天空和血色残阳的尽头,它是为谁哀伤?为谁悲悼?

……

他不得不原路返回了,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有的,只有悬崖千丈。

或许,悬崖千丈之前,依然有更为广阔的世界。

他已经看不到了。

千百年后的人,是否能看见?

他的眼泪,早已泗泪滂沱。

悬车在西南,羲和将欲倾。

流光耀四海,忽忽至夕冥。

朝为咸池晖,蒙汜受其荣。

岂知穷达士,一死不再生。

视彼桃李花,谁能久荧荧!

君子在何计,叹息未合幷。

瞻仰景山松,可以慰吾情。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没有路了,没有路了,他在心中一遍遍的默念。

没有路了,确实没有路了。

沿途的风光,飞速的朝着回忆的两旁飞逝而去。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做最后一次失路之悲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拿出那把琴,那把曾经陪伴他无数孤独时光的琴。

第一个琴音冒出来了的时候,他心惊了。

——是《广陵散》

那是嵇康的琴,是嵇康的曲,是嵇康的声音。

唯有心中长存刚烈之气的嵇康,才能体会到的有去无回的刺客之声。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无路可走依然勉力前行。

这琴音,终究是要随着嵇康的去世消失于这茫茫时空中的。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是,它却出现在了他的琴弦之上。纵然,只是残音稀声。

危冠切浮云,长剑出天外。

细故何足虑,高度跨一世。

非子为我御,逍遥游荒裔。

顾谢西王母,吾将从此逝。

岂与蓬户士,弹琴诵言誓!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有些事,他注定不能遗忘。

有些命运,他注定不能逃避。

那又如何,都交付这穷途末路吧……

清风入我怀,

夕阳从此逝。

他抚摸着他的琴。望着前方。

来时和去时,同一条路,又有何不同了?

此生此世,他注定在这来时去时,隐时现时,穷时达时之间徘徊。

这徘徊,留待千百年后的人去评说吧。

这一刻,他惟愿忘记,他叫做阮籍。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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